5月15日，加沙城一栋内有多家新闻媒体分支机构的多层建筑受到以色列战机空袭

　　此次以色列空军发动的以精确打击为主的城市空袭战呈现出很多新的特点，在相当程度上代表了未来城市作战的发展方向。

黄国志

　　以色列与加沙地带武装组织之间5月爆发了近年来最为激烈的武装冲突。截至达成停火协议前的20日晚，根据不完全统计，以方12人死亡、300余人受伤，巴方232人死亡、1900余人受伤。

　　在短短11天的武装冲突中，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向以色列境内各大中城市，特别是特拉维夫发射数千枚各种口径和型号的火箭弹。而以色列空军战机则以大规模空袭加沙地带城市中的哈马斯目标予以报复。以色列陆军炮兵部队也参加了打击行动。

　　事实上，城市空袭战在此前的历次局部战争中已屡见不鲜，包括1991年海湾战争、1999年科索沃战争、2003伊拉克战争、2008年俄格战争以及2011年开始的叙利亚内战，等等。但是，此次以色列空军发动的以精确打击为主的城市空袭战却呈现出很多新的特点，在相当程度上代表了未来城市作战的发展方向。

锁定目标，分类袭击

　　从以色列空军空袭行动中的新闻图片我们可以看到，以军F-16I以及F-15I等战机挂载的基本都是美制“杰达姆”系列GPS制导炸弹，以及SDB小直径制导炸弹。其中，“杰达姆”系列GPS制导炸弹的主要型号为500磅级别的GBU-30和1000磅级别的GBU-31。前者主要用来打击普通楼房，而后者具备一定的侵彻能力，主要用来打击高强度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大型加固建筑。

　　SDB小直径制导炸弹的用途则有两种：一是正式空袭打击之前的“警告性打击”，采用不装炸药的惰性弹体，主要目的是让楼内的居民立即撤离；另一种用来打击一部分小型建筑和平房。

　　在城市环境下，人员居住密集，很容易造成无辜人员伤亡。而且，哈马斯也将一些重要机构设在居民区内。在这种情况下，既要有效摧毁哈马斯目标，又要尽可能避免居民伤亡，确实存在非常大的困难。

　　看过好莱坞科幻大片《绝密飞行》的人应该会记得其中的一个情节：3名美国海军飞行员与一架名为“埃迪”的智能化无人战机组成编队，准备对正在一栋加固高层楼房内开会的恐怖分子实施打击。这时，如果采用常规的打击模式，即发射制导炸弹击中恐怖分子所在的中部楼层，肯定能将其全部消灭，但坍塌的楼梯落下，也会砸死砸伤周围大量的居民。电影中，男主驾驶战机爬升至高空，再采用垂直俯冲的战术，达到预定的速度后投下制导炸弹，一举击穿高强度的楼顶直达地基并引爆，整栋高楼解体坍塌，周围的居民未被殃及。

　　在对哈马斯的空袭中，以军战机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电影的这一情节，其投射的GBU-30和GBU-31“杰达姆”系列GPS制导炸弹采用了大俯角弹道模式，直接打击高楼底部的地基和支撑结构，使其垂直坍塌而不是向一侧倾倒，效果类似于定向爆破。而SDB小直径制导炸弹由于其气动控制能力更强，完美实现了对建筑物的垂直打击。再加上该型弹药也具备一定的侵彻能力，打击哈马斯的部分小型加固建筑物效果更明显。

强调心理震慑

　　在空袭行动中，以军在打击目标之前向加沙居民发出的警告电话以及短信“意外走红”。事实上，其背后并不只是减少无辜居民伤亡这么简单，而是以军一种全新的心理震慑战术。

　　首先，以色列情报部门对于加沙地带哈马斯的机构分布以及各栋高楼的位置了如指掌，甚至利用特殊手段搞到了楼内居民的手机号码，足见以色列情报和特勤局（摩萨德）能力之强大。这就为接下来实施心理震慑战奠定了基础。

　　其次，哈马斯虽然拥有为数众多的自制火箭弹甚至自杀式无人机，却没有丝毫的防空火力。这就使得以军战机能够随心所欲地对指定的建筑物目标实施精确打击，发挥制导炸弹的最佳打击精度（据估计精度误差在0.1米以内）。

　　再者，以军向加沙居民发出警告后，还会在投放实弹的最后一刻前发射前文所提到的“警告弹”或者“敲门弹”。这种惰性炸弹不会引爆，但会产生撞击声并让整栋高楼有轻微的震感。那些无视电话和短信警告的居民，在此刻大多数也会选择立刻逃离。

　　最后，在众人充满无奈、愤怒以及悲伤的目光注视下，一枚以军投射的制导炸弹从天而降，自己曾经温馨的家在不到一分钟内便化为一堆瓦砾。从此，这栋高楼里的居民便无家可归了。这一幕无论是对在场围观的居民，还是屏幕前的更多人，都会造成相当大的心理震撼。

　　那么，也许很多加沙居民就会对哈马斯产生反感乃至排斥，这就达到了以色列发动心理战的目的，离间了居民与哈马斯之间的关系。而且，“警告空袭”也会在加沙居民心中造成极大的震撼，使其不敢再支持哈马斯打击以色列，也不敢再反抗以军的行动，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可能摧垮哈马斯的民众基础。

精确狙杀：“斩首”行动升级版

　　在空袭行动的一开始，以军就将哈马斯的领导人和高官列为最重要的“斩首目标”。由于以色列情报部门提供了准确信息，最终数十名哈马斯高官丧命。哈马斯同意停火，事实上也是因为其指挥系统已经受到重创，高层的抵抗意志严重受挫。另外，以军也没有放过哈马斯的盟友——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杰哈德），该组织负责加沙地带北部军事行动的指挥官也被炸身亡。

　　开战即“斩首”，从高层和指挥体系上打垮敌人的抵抗意志，这是美国在2003年伊拉克战争中首创的战术。2003年3月19日下午4点左右，美国中情局得到一位伊拉克境内线人的报告，声称萨达姆正在巴格达南郊一个地下掩体中与其他高级官员开会。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与高级顾问及重要官员开会商议后，立刻决定对伊拉克实施全面打击，行动重点就是第一时间“斩首”萨达姆。当地时间晚8点一过，美军全面发动空袭，2架F-117A“夜鹰”攻击机率先潜入巴格达，向预定的地下掩体目标投掷了2000磅侵彻制导炸弹，美国海军舰队同时发射大量“战斧”巡航导弹。

　　不过，当时萨达姆提前离开了地下掩体，得以逃生。但在此次以军空袭中，哈马斯的领导人和高官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已经被以色列情报部门严密监视跟踪，一举一动都在以军的掌握之中。不同于当年美国“斩首”萨达姆所使用的侵彻制导炸弹，以军除了轰炸这些哈马斯的领导人和高官的住宅，还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导弹实现“精确狙杀”。

　　这种导弹由以军最新的“猎迷”空地导弹为基础进行改装，其战斗部没有装药，也不会爆炸，而是依靠弹体的动能实现杀伤。而且，这种特殊的导弹与之前美军“斩首”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圣城旅指挥官苏莱曼尼的AGM-114R9X“刀刃”导弹不同，其战斗部装载的是惰性材料，据推测应该是混凝土水泥柱，并没有结构复杂的折叠刀刃。这种特殊的导弹应该采用了电视图像制导和人在回路设计。这样，当情报确定目标人员坐在车内的哪一个座位后，以军操控手就可以控制导弹打击车辆这一位置，而车内的其他人还可以幸免于难。如果采用美军的AGM-114R9X“刀刃”导弹，则车内的所有人都会命丧黄泉。

　　（作者系《现代兵器》杂志采访部主任）

来源：2021年6月2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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