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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向媒体展示了能每小时拆解200部苹果手机的新一代拆解机器人“黛西”

　　至今仍有相当比例的美国电子废弃物流向海外，而各州各自为政、缺乏统一联邦法律的局面也给电子垃圾回收管控带来挑战。

《环球》杂志记者/熊茂伶（发自华盛顿）

　　在电子消费品市场发达的美国，电子垃圾的回收和处理在过去20年间取得了显著进步——电子垃圾出口比例下降，半数的州陆续出台了相关法律，非政府组织制定的业界回收操作标准也得到了较好执行。

　　然而，业内专家指出，至今仍有相当比例的美国电子废弃物流向海外，而各州各自为政、缺乏统一联邦法律的局面也给电子垃圾回收管控带来挑战。

出口比例下降，总量恐更多

　　对于追踪美国电子垃圾出口多年、非政府组织“巴塞尔行动网络”（BAN）执行总监吉姆·帕克特来说，过去20年间的变化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告诉《环球》杂志记者，根据机构运行的对打印机、平板显示器等大件、廉价废弃物的GPS追踪项目，并结合个人经验，20年前美国垃圾回收商手中至少80%的电子垃圾都会流向海外。10年前，这一比例降至约50%，而目前，他估计仍有约30%的美国电子垃圾被出口至发展中国家。

　　由于美国国会至今仍未批准控制危险废物越境转移及其处置的《巴塞尔公约》，美国垃圾回收商出口垃圾不受这一国际公约的条款制约。帕克特表示，对于一些大型港口，每天进出大量船只，几乎不可能做到搜查每个集装箱，接收国很难严密监控进港的电子废弃物。

　　美国环境保护局（EPA）官网信息也显示，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将“数量不详”的旧电子产品运往没有能力拒绝进口或者恰当处理这些产品的发展中国家。如果没有恰当的标准和执法，不当的处理方法可能导致当地公共卫生和环境问题，即便在有处理设施的国家也是如此。

　　曾多次去亚非调研的帕克特介绍，美国的出口电子废弃物主要流向东南亚，如泰国、印尼、马来西亚、越南等国。而随着泰国等国宣布禁令，美国电子废弃物的出口去向又在不断调整。

　　虽然出口目的地在变化，出口比例在减少，但和世界上很多地方一样，美国电子垃圾的总量仍在增长。根据美国州议会会议2018年的一份报告，每个美国家庭平均大约拥有24件电子产品，美国电子产品年销售额超过2060亿美元。该机构指出，美国电子消费品购买量迅速增长，导致需要妥善管理的旧设备越来越多。

　　根据联合国大学2020年发布的数据，2019年全球电子垃圾达到创纪录的5360万吨，5年间激增21%。其中，欧洲人均产生的电子垃圾重量位居世界第一，为16.2千克。其次是大洋洲和美洲（16.1千克和13.3千克），亚洲和非洲明显较低，分别为5.6千克和2.5千克。值得注意的是，不同地区对于电子垃圾的定义不同，所涵盖的品类有所差异。

　　帕克特表示，总体而言，美国出口的电子垃圾比例减少，在国内处理、回收的电子垃圾增加了，这是比以前进步的地方。但是，电子垃圾数量依然在增长，而物联网概念的流行，也预示了在未来屏幕无处不在，电子废弃物的总量只会更多。

　　分析人士认为，由于近年来保守派政客整体上对环保立法持反对态度，美国国会在短期内通过《巴塞尔公约》的几率不大。这意味着大量美国电子垃圾还将继续流向海外，给发展中国家造成额外的废物处理和环境维护负担。

缺乏统一的联邦法律

　　从国内法律而言，美国大约有半数的州对电子垃圾的回收处理有相关立法，但没有统一的联邦法律。虽然各州法律通常会参考禁止出口有害电子垃圾的标准和国际协议，但美国联邦法律才能对贸易作出规定，各州缺乏管辖权，无力对回收商下达出口禁令。

　　非营利组织产品管理研究会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斯科特·卡塞尔告诉《环球》杂志记者，目前大约26个州有电子垃圾的回收法律，其中24个州都是生产者延伸责任法律，要求产品制造商支付电子产品收集、回收的费用，管理回收过程。而2003年最早通过电子垃圾回收法律的加利福尼亚州，实行的是消费者支付模式，即消费者在购买的时候向零售商支付额外费用，用于存入全州的回收基金。

　　24个州的生产者延伸责任法律也各不相同。卡塞尔指出，各州的法律在覆盖产品的范围、材料从何处收集、具体执行方式等各方面都存在差异。从实施效果看，有些州做得更好一些。例如，缅因州在电子产品收集的便利度上表现较好，而新泽西州在执行标准上表现较好。

　　对于美国目前比较普遍的生产者延伸责任法律，帕克特表示，其初衷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激励制造商设计更环保的产品，从而降低他们需要支付的回收开支。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帕克特认为，制造商并不会因为生产寿命短、无法回收、含有有害物质的产品而受到任何惩罚，因此并没有足够的动力去考虑产品报废时的设计。还有专家认为，由于生产者延伸责任法律通常将电子垃圾处理的责任分配给一整类制造商，而不是单个公司，所有生产者都要为自己和彼此报废的产品负责，如此一来任何一个生产者改变设计、降低回收再利用成本的动机就不高了。

　　但卡塞尔认为，总体而言生产者延伸责任法律还是希望给产业一些保护环境的经济动因，从更长远的时间周期来看，可能会一定程度上促使制造商改良设计。

　　另外，美国还有促使制造商设计出更环保产品的业界标准，但它并非法律，而是主要靠自愿执行的采购项目。

　　既然各州立法弊病重重，为何没有统一的联邦法律呢？

　　卡塞尔告诉记者，在2000年他创立非营利组织产品管理研究会时，电子产品正是新兴的垃圾品类，当时美国的废品管理官员们对此十分关注。那时，他的机构和其他的一些非营利机构曾共同努力，在产业和政府之间斡旋，力图建立一个全国统一的电子垃圾回收模式。然而，由于电子产品制造商的利益严重分化，无法达成统一立场，推动实现联邦层面立法的努力失败了。

　　随后，一些州便相继推动了本州立法，而在一些州，倾向于保守派的政府不愿对制造商施压，同时垃圾填埋处理的成本很低，因而立法进程推动缓慢。整体而言，多名专家都认为，美国在电子垃圾立法层面落后于欧洲、日本等地。

　　帕克特也对多年前的失败记忆犹新。他告诉记者，那可能是电子垃圾联邦立法“最后的机会”。反观今日，华盛顿的政治环境更加复杂，国会也越来越“无可救药”。另外，他认为拜登政府更加关注气候变化，对塑料垃圾更在意，电子垃圾眼下已经不再是热点。

回收操作优化

　　不过，随着州层面的相关立法进展，近年来美国在回收电子垃圾的具体操作上也取得了一定进步。

　　非营利组织全国电子产品回收中心执行总监杰森·林内尔告诉《环球》杂志记者，在过去十几年间，美国处理电子垃圾的流程有所改善，各州收集电子垃圾的项目得到拓展，回收商使用的设备更大型、更高级，还有一些非政府组织制定的电子垃圾回收标准得到了较好遵循，让回收商的操作更规范、更统一。

　　在美国，电子垃圾回收流程通常如下：

　　首先是各类收集站的收集工作，这包括地方政府、非营利机构、大型零售商、小型电子产品店铺等设立的收集站，一些电子产品制造商也给消费者提供直接邮寄废弃产品至回收商的选项。

　　第二步是将这些收集到的废弃产品送至初始回收商，看是否能翻新、重新出售。

　　下一步则是拆解、粉碎，将产品送至其他回收商，通过人工、机器操作将不同种类的金属、塑料进行分离。

　　林内尔表示，由于美国缺乏大型冶炼厂，像电路板这样比较有价值的材料常常被送往欧洲、韩国、日本等地，使其金属成分得到回收，这给回收商增加了运输成本。

　　总体而言，他认为美国有不错的电子垃圾处理设施，大部分电子垃圾都由遵循认证项目标准的回收商处理，但跟欧洲相比，起步更晚，回收处理技术上还略微落后。

　　所谓的认证项目，是由非政府组织设立的关于回收电子垃圾的操作规范，其中一个主要的就是BAN发起的E-stewards认证项目。这样的项目对于处理设施的安全操作规范、材料运往何处、如何运送、如何保护数据等细节都有明确要求。

　　帕克特认为，美国对电子废弃物的数据安全关注程度较高，比世界上很多国家做得更好，这也是在电子垃圾回收中美国为数不多领先的领域。在E-stewards认证项目中，有非常严格的数据销毁标准，确保个人信息、企业信息等各类信息安全。

　　虽然取得了长足进步，美国电子垃圾的回收和处理仍面临相当挑战。

　　林内尔指出，在电子垃圾的收集上，美国各地的状况有显著差异，尤其是在一些农村地区，缺乏便利的收集点，甚至没有任何形式的回收项目。而这也意味着，大量的电子废弃物将闲置在民众的抽屉里，或是直接被扔进普通垃圾桶，被送往填埋场。另一大挑战则是民众教育有待加强，虽然整体上民众支持电子垃圾的回收，但缺乏对于回收项目、回收渠道的了解。

　　多名专家都坦诚，在电子垃圾的回收上，美国并非世界领先。对此，帕克特表达了忧虑。他说，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国曾经是环保领域的世界领袖，但近些年来，美国逐渐放弃了领导地位，欧洲、中国、日本都逐渐成为了环保领域的领导力量。

来源：2021年12月15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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