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长崎举行原子弹爆炸牺牲者慰灵和平祈念仪式

    “体贴预算”连年增加，不仅是美国推行“印太战略”的具体体现，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些年美日防务合作不断深入。

汤文峤

　　2021年12月21日，日美两国政府就从2022年度开始的5年时间里的驻日美军驻留经费日方分摊部分达成共识，把驻日美军驻留经费中日方负担部分比现行水平增加100亿～200亿日元（1日元约合0.06元人民币）。这一经费规模保持了自2015年以来连续第7年的增长之势。

　　一直以来，日本都有一个专门的词汇用来形容驻日美军驻留经费中的日方负担部分，即“体贴预算”，也有译为“关怀预算”。有分析人士认为，“体贴预算”连年增加，不仅是美国推行“印太战略”的具体体现，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些年美日防务合作不断深入。

何为“体贴预算”

　　二战后，根据《驻日美军地位协议》，日本有向驻日美军提供支持的义务，但这一义务仅限于向驻日美军提供“设施和场地”。上世纪70年代，迫于美方压力，日本政府开始向驻日美军提供经费支持，用于负担驻日美军雇用日籍员工的劳务费和福利费用。由于没有经费预算依据，日本政府只能将其解释为“对驻日美军的体贴关怀”。因此，这一费用被习惯性地称为“体贴预算”。

　　“体贴预算”产生后至今，这一费用规模总体呈上升趋势，其增减幅度主要依据美日同盟关系和日本国内经济情况而定。上世纪90年代，海湾战争中日本被指没有派遣自卫队支援盟国，在美国压力下“体贴预算”规模大幅度提升，1999年达到这一费用的峰值2756亿日元。

　　新世纪以来日本国内经济低迷和美国醉心“反恐战争”，“体贴预算”逐步回落至2000亿日元以下规模。近10年，美国战略重心东移，相继提出“亚太再平衡”和“印太战略”，驻日美军规模又呈现增加态势，从特朗普执政时期开始，美国对“体贴预算”的要求逐年增高，这一费用逐步回升至2000亿日元以上规模。

　　目前，日本负担的费用包括：一是美军基地日本员工的薪资（劳务费）；二是美军宿舍等的建设费（设施整备费）；三是基地的水电费；四是美军移防训练所需费用。

“体贴预算”的困境

　　“体贴预算”从产生开始就伴随着来自日本国内的质疑。最初，质疑主要集中在这一预算的合法性问题上。1987年，日美两国正式签署多个特别协定，将“体贴预算”以特别立法的形式固定下来，明确日本向驻日美军提供的经费支持包括基地建设维修费，训练转移费用，军人宿舍、家属住宅、消音装置、污水处理设施、办公楼以及基地内商业娱乐等生活设施的建设与维持费用，雇用日籍员工的劳务费和福利费用，等等。

　　随着日本经济进入“失去的30年”，数额巨大的“体贴预算”在日本国内招致更多反对和批评。不少民众乃至政府官员对驻日美军基地过高的超市、餐饮店、保龄球馆等生活娱乐场所费用和水电煤气费用表示不满，认为用纳税人的钱支付驻日美军的消遣和娱乐费用是不合理的。

　　虽然日方长期从“体贴关怀”的角度去解释其中逻辑，声称“作为保证驻日美军顺利行动的一项举措，适当考虑到经济形势，我们国家自愿承担这些军队的部分行动经费”，形式上也一贯以美日事务级会谈模式进行友好协商并最后确定预算金额，但“体贴预算”就其本质而言，无外乎仍是日本支付给驻日美军的“保护费”。

　　就美日国家间关系而言，“美主日从”的角色定位短期内没有改变迹象。因此，无论日本是否自愿，决定“体贴预算”是削减还是增加、制定“体贴预算”规模的主动权一直在美国一方。“体贴预算”变迁中，也不乏日本要求降低该经费规模，国内反对党阻止驻日美军新特别协定通过的情况，但事实上均未取得相应的成效。有外媒指出，“日本政府每年支付给驻日美军的预算规模，是由美军制定并告之日本政府的。日本政府大多以‘承认’的方式认可美军的预算。”

日本的“算盘”

　　事实上，本轮美日关于“体贴预算”规模的协商本应于2020年完成，上一周期的有关协定已于2020年末到期。然而，由于2020年底为美国特朗普政府执政的最后时期，而特朗普要求日本每年分摊约8400亿日元的驻日美军驻留费用，约为目前费用的4倍。有鉴于此，日本政府有意避开与特朗普政府谈判此项费用。《日本经济新闻》曾引用日本政府官员的说法：“比起要求大幅增加驻日美军驻留负担费的特朗普政权，还是跟重视同盟国的拜登谈才是上策。”

　　日美本轮协商从2021年3月开始，根据之前的报道，本次日本向美国提议的“体贴预算”虽相较之前有100亿～200亿日元的增长幅度，却并未达到美方要求的每年2500亿元的规模，且日本政府提出了新设联合训练费用项目要求。

　　日本在提交给美国的方案中指出，要求减少驻日美军水电费等生活和娱乐费用的支付比例，代之以增加日美共同训练和日美共同使用设施的建设和完善。不难发现，日本有意将“体贴预算”的经费性质从为美军提供有利于方便驻扎的条件，转向了提高日本自卫队与驻日美军协同作战和共同应对能力。日本防卫省也将本轮协商定义为“将‘体贴预算’性质转变为强化同盟的预算而进行的谈判”。

　　日本向美国提出的“体贴预算”规模方案，一方面表现出对美国增强“印太地区”兵力态势和增加驻日美军投入的迎合，另一方面也表明其充分考虑了自身经济实际和国内舆论压力，既对美方增加“体贴预算”规模要求表达了接受态度，也回应了国内对“体贴预算”用途合理性的质疑和批评。进一步讲，日本新“体贴预算”方案设立的联合训练费用项目，符合美国对日本提升自主防卫能力、加强美日军力融合、增强美日同盟地区“遏制力”和“威慑力”的希望，同时也适应美日两国部队加强和扩大联合训练和联合演习的新现实需要。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来源：2021年12月29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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