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冬奥会纪念体育馆宣传负责人田口和男介绍位于体育馆内的长野奥运博物馆的展品

    20多年来，长野地方政府、企业和社会共同探索，做到了长野冬奥纪念体育馆等主设施维持盈利，并吸引了大量海内外游客。

《环球》杂志记者/杨汀 王子江 杨光（发自东京）

　　在举办札幌冬奥会26年之后，日本又于1998年举办了长野冬奥会。对于本州岛上一个经济不算发达的内陆县而言，如何有效利用冬奥会遗留下来的庞大场馆设施，成为一个难题。

　　20多年来，长野地方政府、企业和社会共同探索，做到了长野冬奥纪念体育馆等主设施维持盈利（截至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前的2019年），并吸引了大量海内外游客。日前，《环球》杂志记者采访了长野市和白马村的4处冬奥设施的运营方，一探其中奥秘。

规划在前

　　1998年6月，在长野冬奥会结束大约3个月之后，长野市、长野县和民间企业共同出资设立了第三方企业M-WAVE股份公司，负责运营长野冬奥会的两个场馆（速滑馆M-WAVE和冰球馆Big Hat）、媒体中心大厅和奥运博物馆等设施。

　　公司现任社长龙泽信一66岁，是土生土长的长野人，曾在市政府和日本最大旅游公司JTB供职，在行政管理和观光开发领域都是行家。

　　龙泽介绍说，关于长野冬奥设施的利用，从决定举办之时起就开设了市民会议，各方展开了反复讨论。开工建设后，讨论内容增加了管理维护费用以及财政支出的问题。

　　结论是将奥运设施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综合体育馆、市民服务设施，为市民提供服务；第二种是举办体育比赛和活动的设施，吸引观众前来；第三种是兼备前两种功能的综合性设施。

　　最终，市民会议将M-WAVE和Big Hat定位为举办体育赛事吸引观众的第二种设施。“不定位为综合体育馆，是因为这两座体育馆不限于举办赛事，还举办音乐会、各种展会。每年3月20日左右把冰融化，3月底至9月初不铺冰，在此期间招揽客户举办其他活动，以获得收入。M-WAVE场地很大，曾经举办过杰尼斯（日本著名艺人经纪公司）旗下一些偶像团体的音乐会。Big Hat一般是用于独唱歌星开演唱会。”

　　龙泽坦言，由于规模非常大，管理维护和盈利能力是最大的课题。为此，首先从运行机制上选择了股份公司的形式，长野市政府持有50%以上股份，长野市长任董事会主席。社长一职则从民间人士中选出，以实现高效率及灵活的经营方式。这一机制维持至今。如今，M-WAVE将继承奥运遗产作为最大的职责，而Big Hat已发展为冰球和花样滑冰的重要赛场和训练地。

　　据龙泽介绍，由于场馆每年要在冬季定期铺冰，需投入巨额经费。铺冰后还要冷却，但冰场内不保持一定温度又会太冷，导致使用者无法入场。制冰的水费、电费以及煤气费等开支庞大，如果只是在冬季利用，根本无法维持运营。

　　龙泽说：“这样的设施管理，某种程度上如果没有专家组是无法维持的。于是我们将管理经营委托给了建造这个场馆的主要负责公司鹿岛建物，制冰铺冰外包给制冰机械制造商，维护也交给他们，保障设施尽可能长久利用。”

专业化团队运营场馆

　　M-WAVE公司的财报显示，以运营3处冬奥设施为业务的该公司20多年来一直维持盈利。

　　这首先离不开长野政府的补贴支持。龙泽介绍，M-WAVE和Big Hat每年的经营管理费用、外包费用、劳务费等各类费用，加上水电煤气费等大约需要6亿日元，其中多半来自长野市政府的拨款（经营管理费用），其余的需要运营企业通过经营盈利获得。此外，场馆设施所占用的土地和建筑物都属于市政府的财产，损坏及发生故障时基本上都由市政府负责维修。

　　同时，运营方积极开展市场营销，不仅努力促成比赛和集训来此举行，还积极招揽各类展会、演出以充分利用淡季时间进行创收。龙泽介绍，运营公司通过与长野滑冰联盟、日本滑冰联盟合作，促成场馆承接专业体育赛事，比如M-WAVE于2021年12月举行了冬奥会速度滑冰选拔赛、全日本速度滑冰锦标赛，还视情况举办速滑世界杯。今年1月底至2月还举办了全日本中学生滑冰锦标赛。Big Hat同时也是花样滑冰场地，会承接相关训练和比赛。

　　另外，运营公司还会与KYODO、FOB等专业的大型音乐会活动主办商合作，在夏季利用场馆举办音乐会等活动。

　　而在没有赛事或其他重大活动时，场馆会向一般市民开放。市民可以极低价格使用场馆、享受各种方便，这些都增进了市民对设施的感情，避免民众反感税金用于补贴冬奥设施。

　　龙泽介绍说，场馆一年中有6天向公众免费开放，包括附近县市的民众也都可以在开放日免费来滑冰。现在场馆备有约6000双冰鞋，冰鞋的租借费用是500多日元（1日元约合0.06元人民币）。

冬季运动健儿培养基地

　　M-WAVE和Big Hat已经成为冬季运动健儿的培养基地。从学生的冰雪运动教育到市民的冰雪运动场地，再到专业运动员的训练、选拔和专业赛事的承办，这些昔日的冬奥场馆都扮演着重要角色。

　　据龙泽介绍，在东京奥运会决定举办之后，在中央政府体育厅的领导下，选手强化体制得以建立，从那时起M-WAVE一直是强化选手训练的指定场地。

　　“目前加入长野市滑冰协会的小平奈绪、小岛良太和一户诚太郎这3名选手都参加了北京冬奥会。长野市出生的小岛良太此次参加了1000米速滑项目。小岛凉太出生于举办长野冬奥会的1998年，从小就在M-WAVE滑冰，他是长野市滑冰协会滑冰俱乐部的选手。”龙泽说，就在记者采访前不久他还在采访现场训练。

　　在推广和普及滑冰方面，长野市政府也下了大力气。此前，长野市滑雪比滑冰盛行。因为周边有很多滑雪场——志贺高原、妙高、白马等，很多滑雪场从长野市开车1个小时就能抵达。因为冬奥会的举办，长野市开始致力于培养滑冰方面的后起之秀，该市一二三年级的学生都可以加入冰雪教室。

　　长野市所有小学的冰雪教室都由长野市教育委员会负责，由市政府拨款普及滑冰运动。由于M-WAVE是室内冰场，受天气影响小，随时都能滑冰，所以由M-WAVE承接这样的室内教学，市内所有中小学都可以使用。所有学校每次半天，滑冰教室每次两小时。从每年的11月至次年1月，为期3个月。除了长野市，附近的须坂市、千曲市、上田市的学校也都可以使用。

“可更新、可持续的投资”

　　位于长野县西北部的白马村有9个雪场，其中3个是长野冬奥会雪上项目比赛场地。以长野冬奥会为契机，白马村雪场作为滑雪胜地享誉海内外。其中，八方尾根滑雪场在招揽外国游客和培养儿童滑雪兴趣、创造未来客源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负责运营八方尾根滑雪场的白马观光开发公司社长荻野正史接受《环球》杂志记者专访时称，这使得雪场投资成为“可更新、可持续的投资”。

　　白马观光开发公司是白马村当地的民营公司。荻野介绍说，尽管日本游客因为少子化等原因逐年减少，但八方尾根滑雪场接待的游客中，外国滑雪客的比例却越来越高，目前已达40%。

　　“为了满足外国游客和滑雪客在度假滑雪上的消费需求，比如日本人的旅行方式大多是1晚2天或2晚3天，但国外游客来日本多是5至10天，甚至两个星期，这就需要不断改善游客的居住条件和环境，比如建造新型酒店，提供外国游客喜欢的整栋出租别墅，以及方便外国人的交通和服务体系等。”

　　荻野介绍说，目前包括八方尾根滑雪场在内的白马谷已经形成了区域合作品牌，白马村的9家滑雪场之间可以乘公交车往返，一张票在所有滑雪场通用，并以“白马谷”的品牌向世界传播，以吸引更多的外国游客。

　　在吸引外国游客的同时，白马观光开发公司还致力于吸引更多少年儿童参与到冰雪运动中来。据荻野介绍，白马村9家雪场现在统一举办儿童滑雪教学项目，发售儿童专用季节通票，使用通票可在任何一家雪场滑雪。滑雪场开设的儿童课程很受欢迎，招生季刚刚开始，会员就已超过1万人。

　　“虽然持有通票的儿童是免费滑雪，但陪伴而来的家长会消费，雪场从家长的消费中同样可以获得收益。”荻野说。

　　荻野特别提到，孩子们的初次滑雪体验很重要，为引导其爱上滑雪这项运动，八方尾根附近还有一家国际滑雪学校，不仅提供适合儿童的滑雪教学课程，还提供丰富的午餐，为家长提供儿童托管服务，家长也可解放出来去自由滑雪。经过一天的初步培训，往往孩子们第二天就可以跟随大人一起体验滑雪的乐趣，这也给家长和孩子之间建立起快乐的互动。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家滑雪学校不仅提供英语教学，同时提供中文教学服务。

　　荻野还表示，他们特别重视客人的体验。身为社长的他每天都会在雪场巡视，因为山上有各种设备需要随时维护检修。他还会观察客人的年龄层，哪个雪道滑的人多，现在流行什么等，以对雪场进行改进。

　　“还有比如今天下大雪，我就要去盯着客人的车是否打滑，能否开得进来，引导车辆，万一出了事故留下不好的记忆，客人就不大可能想再来了。”荻野说。

来源：2022年2月23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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