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旅途,不变的味道

2022-11-28 12:58:45 来源: 《环球》杂志

    味道都与人有关。食物就像是一种连接,把某时某地的记忆酝酿成一种味道,并不断用时间烘焙这种味道,浓缩成一种记号。

文/宿亮

编辑/胡艳芬

  今年的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一家企业展出了一款用脑电波为顾客选择香水味道的产品。戴上一种特制仪器,顾客对哪种香味的舒适反应更为明确就能被分析出来,仪器从而判定最适合顾客的香型。因为从来不用香水,所以无法评价这种技术能有多奏效。但如果把香水香换成饭香,不用仪器测我就知道自己会对哪种香味更敏感。

  在上海出差,我最敏感的味道是生煎。不过,这种敏感倒不完全是由于这种食物在上海比在其他地方更好吃,而是来自食物背后的经历和体验。

  几乎每年我都要来上海出差几天,忙碌之余,无论到店里,还是叫个外卖,都要吃一次生煎。只有当生煎的汁水从嘴里爆开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了上海。

  这个习惯是几年前养成的。当时,忙碌的工作让身心俱疲。在临走前的晚上,约上两位同事去酒店附近的生煎店。看着生煎出锅的热气蒸腾,顿时就把工作的压力扔到一边,满脑子都是那股香味。在那个蒸汽腾腾的小店,几个人聊些八卦,大快朵颐,这就成了我心中最放松的姿势。

  前些天采访进博会,工作完回酒店已是晚上10点多。坐在14楼房间的窗边,看着脚下的老洋房群落里昏暗温暖的灯光和骑车穿梭其中的夜归人,我默默打开生煎包外卖的袋子。虽然热气已散失不少,但吃到嘴里,熟悉的放松感还是穿越时空而来。

  味道都与人有关。食物就像是一种连接,把某时某地的记忆酝酿成一种味道,并不断用时间烘焙这种味道,浓缩成一种记号。时间长了,就不清楚到底是这种味道沾染了那时那地,还是那时那地就应该是这个味道,两者融为一体、难解难分。

  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到学校门外偏僻的菜场里吃饭,那里卖的都是肉饼、羊汤、包子、馄饨这些简单的食物,电视里总是播放上世纪90年代的香港武打片或喜剧片。现在,每次看到香港打星、笑星时,我嘴里都会有一股羊杂的香味。

  刚毕业时,我有空就骑车在北京老城转悠。在阜成门桥东北角,有一家老档口,卖的是“宫廷油酥牛肉饼”,5元一个,牛肉加洋葱的简单馅料,不知怎么就让刚工作的孩子觉得这城市好温暖。现在,单位体检就经常安排在那家店附近。每次体检完,都要过去。以前没钱的时候只舍得买一个,现在买五六个,顺着阜成门内大街边走边吃。说起老北京,我想到的就是那个烧饼的味道。

  我有个老前辈和好朋友是上海人。提起去上海,就没完没了地跟我推销鲜肉月饼和海派西餐。在进博会采访,新闻中心的食堂里就有鲜肉月饼。一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他。他离世几年了,现在来上海前,也就再听不到他絮叨鲜肉月饼的好味道了。但这月饼早成了记忆里他的符号,月饼的味道,也一定是他的味道。

  想到这里,我哑然失笑,原来在记忆里,味道与故人故事是那么难解难分。即便是同样的线路,旅途也永远在变,但那些味道,却深深印在过往的日子里。

来源:2022年11月30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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