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之间,“惊梦”一场

2023-04-20 14:42:32 来源: 《环球》杂志

舞台剧《惊梦》剧照(大道文化供图)

  “喜剧与悲剧,就像一刃刀锋一样的山,两边都是陡峭的立壁,我们游走在中间,一点点向上攀。”

  文/《环球》杂志记者 刘娟娟

  编辑/胡艳芬

  春日周末的温榆河畔,白色的海棠花开得正盛,露营的人们支起烧烤摊,宽宽的河道弯了又弯,生发出一种静谧的辽阔。喜剧演员陈佩斯创办的大道戏剧谷就选址在北京东北五环外温榆河畔这一隅,如避世一般。《环球》杂志记者正是在这里,采访了陈佩斯。

  这些年,陈佩斯似乎淡出了大众视野,但每当关于喜剧的探讨成为热点话题,人们总是会想起他的那些经典作品。其实,陈佩斯从未远离喜剧,从《托儿》到《阳台》,再从《戏台》到《惊梦》,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几乎全献给了话剧舞台。

  2021~2022年,由陈佩斯导演并主演的舞台剧《惊梦》受到观众和同行赞赏,成为戏剧界现象级事件,以至于演出门票一票难求。目前该剧豆瓣评分为9.4分。

  《惊梦》是继《戏台》之后陈佩斯与编剧毓钺二度联手创作的舞台剧,讲述了战乱年代昆曲大班和春社班主童孝璋为保戏班一大家子的口粮生计,绕道至平州演出,却不得已为在此对垒的两军分别演出。内忧外患之下,一系列阴差阳错接连发生,和春社内外众人都在飘摇的命运中,身不由己,茫然不知何去何从,唯有昆曲宛转悠扬传唱不绝。

  作为陈佩斯“戏台三部曲”的第二部,《惊梦》如其前作《戏台》一样,被贴上“戏曲+喜剧”的标签。但陈佩斯自己说,其实这是部悲剧。

  “这部戏从结构上来认定是悲剧,但是故事情节中又生成了很多创造喜剧的条件,围绕着这些悲情故事(所设计的表演),又能让观众笑,这是我们的一种戏剧处理,在悲剧当中去贯彻我们的喜剧精神。”陈佩斯对《环球》杂志记者说,“我们认为喜剧和悲剧不是泾渭分明、非黑即白的,而是一个混合体。人类社会的很多悲剧事件,里面大量的都是喜剧情节,喜剧的任何一个笑点都与伤害和悲痛有关,它们是不可分的。喜剧与悲剧,就像一刃刀锋一样的山,两边都是陡峭的立壁,我们游走在中间,一点点向上攀。”

  “我们掌握了熟练的喜剧技巧,来完成悲剧的任务。”陈佩斯向《环球》杂志记者举例,比如《惊梦》最后一场戏,“特别难拿”,陈大愚(陈佩斯之子)饰演的常家少爷疯了,神经兮兮地飘着就出来了,需要很强的肢体表达能力,“心里得有抓挠”,全靠演员自己理解。

  无论是《托儿》还是《惊梦》,根据《环球》杂志记者的观看体验,只要陈大愚一出场,观众就会笑。陈大愚对记者说,他在《惊梦》里的角色之所以那么“抢戏”,是因为其身份就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他的作用是承载喜剧因素、推动剧情发展,“我是他们戏班的一个‘危情’,大家看到我一上场就知道麻烦来了,要倒霉了,所以观众一看到我出场就会笑,这个笑其实是我们的设计,这个设计算是成功了,我也感谢观众对我们的认可。”

  从陈强到陈佩斯再到陈大愚,陈家祖孙三代都将喜剧视为终身事业,但比起祖父和父亲的喜剧成就,陈大愚似乎逊色不少。“他(陈大愚)还不是我的对手,这你们可以放心,还早呢。”对于陈大愚在《惊梦》中的表现,陈佩斯给的评价是“完成任务”。而对这个评价,陈大愚欣然接受。

  《环球》杂志记者在采访中感受到,陈氏父子都不太喜欢自己的作品被赋予某种意义。

舞台剧《惊梦》剧照(大道文化供图)

  比如,当问到陈佩斯,“在舞台剧中加入传统戏曲元素,比如京剧加之于《戏台》,昆曲贯穿于《惊梦》,是因为将传承传统戏曲视为一种使命吗?”他回答,“我并非有意识地去推动昆曲复兴,只是因为我们的戏需要。在《惊梦》这个戏里,昆曲是灵魂,它那种唯美是这个戏中形而上的一个东西,它不参与情节,但它美轮美奂的唱功和舞姿决定了这个戏的悲剧程度。所以它是灵魂,但不是肉身、骨架。”

  问陈大愚“得到观众认可,是否让他享受这个舞台”,他答道,“我并不享受这个舞台,我只是完成任务。如果现在观众的一点认可就让我得意,那么之前我受到的攻击和质疑早就把我打趴下了。”

  排演舞台剧之余,爷俩儿还经常拍些搞笑短视频,故事本身通常并不是多有“梗”,可二人的表演仍能轻易逗笑观众。

  陈佩斯对《环球》杂志记者说,拍短视频让他感到非常开心,“现在好多农民朋友都开始玩短视频,已经普及到这种程度了,多棒啊!理想的艺术就应该是这样,就是要包括普罗大众。就像回到了过去,过去我们中国人就是这么演戏,村里人自己演自己看,或者这个村的人到那个村演去,或者那个县的到咱们县里来,走得越远的越是好班子,越是好戏。老百姓自娱自乐,是最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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