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马拉喀什

2023-10-07 16:40:09 来源: 《环球》杂志

 

杰玛·埃·夫纳广场夜市一

  此时日已西斜,阳光转为金色洒下来,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拉着绿色的马车在北非城市的传统与现代之间穿行,这幅画面在我脑海中久久定格。

文/顾功尧

编辑/刘娟娟

  不久前,摩洛哥南部突发地震,伤亡数千人。震中距离摩洛哥南部中心城市马拉喀什不过几十公里,导致这座1985年便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受损严重。得知这一消息时,我的思绪被带回游览马拉喀什的那段时光。清晰的记忆不断闪现,我发现,那里明艳的色彩和迷人的烟火气早已深深印刻在我脑海中。

城墙内外

  根据史料,马拉喀什建城于公元11世纪,至今已有千年历史。地处大西洋、阿特拉斯山脉和撒哈拉沙漠之间的交通要道上,繁华的马拉喀什不免成为千年之间各方势力竞逐的目标,因此修筑城墙以拱卫城市并体现权势,成为了历代统治者的大事之一。时至今日,将老城包围起来的马拉喀什城墙,足有10公里长。

  我和朋友们环游摩洛哥时采取了租车自驾的方式,因此预订马拉喀什的落脚点时只能选择城墙外的民宿,以便停车。从位于城南的民宿步行进入老城,必然经过一道名为巴布·阿瑙的城门。巴布在当地语中即为城门,在距今900年前,马拉喀什的城墙上曾开有19座城门,而至今保留最完好的正是巴布·阿瑙。

  由于当地的土壤中富含铁元素,无论民居、城墙,或是宫殿、清真寺,均就地取材而筑,一律以赭红色为主色调。巴布·阿瑙城门也不例外,然而在两侧的红墙簇拥之间,淡青色的砖石砌出了一圈又一圈马蹄形的拱券,雕刻的花草纹理各不相同,最外侧的一周方形砖石表面上镌刻着《古兰经》的文字。在北非午后明艳的骄阳照射以及蓝天白云衬托下,这座城门先于它背后的整座古城,立刻给远方来客留下了鲜亮立体的印象。

  贴着城墙走,时不时能遇到一些四轮马车,有些正载着游客缓缓前行,有些则停在路边招揽生意,不急不躁。这些马车装饰风格统一,绿漆的车体上覆盖着粉红色菱形花纹的布面坐垫,白色的遮阳软篷可以折叠收起。马车夫的座椅靠背两侧挂着典型当地风格的马灯,黄铜骨架搭配着彩色玻璃作为灯罩。我们一行5人,随机选择了一位当地大叔的马车,其中4人在后面的敞篷车厢里对面而坐,另一人和大叔肩并肩坐在驾车的位置上。矫健的马儿不慌不忙地小跑起来,马鬃随着步点左右甩动。发现我们可以用法语顺畅地交谈后,大叔甚至愉快地教起我们坐在前排的小伙伴如何驭马驾车。

  马车在城墙内外穿行,与汽车并肩钻过不同的城门。一路上既可以看到城墙边跪地休息等待游客骑乘的当地单峰驼,也会途经现代气息浓郁的新城。此时日已西斜,阳光转为金色洒下来,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拉着绿色的马车在北非城市的传统与现代之间穿行,这幅画面在我脑海中久久定格。

广场晨昏

  在马拉喀什,杰玛·埃·夫纳广场作为老城的心脏地带,是一个任何来客都不可能略过的地方。我们在马拉喀什盘桓了3日,由于所选的民宿距离老城尤其是这座大广场仅有数百步之遥,那几日里我们反复游走于此,觅食于此,也见识了充盈着烟火气的晨昏。

马拉喀什城

  这座广场数百年来始终是马拉喀什的核心。广场一角屹立千年的库图比亚清真寺宣礼塔,高60多米,在周边普遍两三层高的建筑衬托下,显得尤为突出。即使清真寺的许多附属建筑仅残存了地基和柱础,但那红砖垒砌的宣礼塔却始终挺立。通过最近地震后的新闻报道我发现,从外观上看来这座宣礼塔没有显著损伤,只是产生了一些裂纹,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广场四周这些普通建筑,大多已被用作店铺、餐厅、咖啡馆或是小旅馆。白天,在手工艺制品店里逛累了,大可径直选一间餐厅,登上其楼顶露台,一边品尝北非特色塔津锅炖牛羊肉,以及“库思库思”小米饭,一边俯瞰人头攒动的广场上的各色店铺,偶尔还有卖艺人穿着柏柏尔传统长袍当街表演。日暮时分,更有必要挑一间朝西的露台咖啡馆,点一杯北非红茶或大杯的花式冰淇淋消消暑,再让视线去追随那渐渐落入古城背后的夕阳。

  待到华灯初上,广场中央便搭起一排排露天排档。油炸的烟气、炖煮的水蒸气和现榨果汁的香甜气息阵阵袭来,我们几人不由得分散开来,追寻各自的美食。除了常见的炸薯条、炸鱼块、鱿鱼圈、烤肉串和炖蔬菜之外,这些排档间颇有些稀罕吃食值得发掘,譬如大锅炖煮的蜗牛,做法和味道与法餐中的焗蜗牛大不相同。囫囵个趴在案板上的烤羊头,若是不经意间看到,真会把路过的食客吓上一跳。

宫苑古今

  按照历史脉络梳理,马拉喀什内外至少有3座宫殿或者花园值得拜访,它们贯穿在四五百年的时间长河中,彼此之间殊为不同,又都融汇于这颗北非明珠城市。

玛洛雷勒花园一角

  兴建于约450年前的巴迪亚宫是其中最古老的一座,曼苏尔苏丹作为在位时间最长的统治者之一将这座16世纪的宫殿装饰得极尽奢华,大理石、黄金和其他珍贵材料无处不在,整座宫殿占地约4.9万平方米。然而,今天的游客只能面对着残败的红土墙垣想象当时的盛景,因为仅仅在巴迪亚宫建成100年之后,当时摩洛哥在位的苏丹、同样声名赫赫的穆莱·伊斯玛依就下令将此宫中的名贵材料拆下来运往北方的新都城梅克内斯,用于那里的王宫建造。站在如今巴迪亚宫遗址的中央庭院,面对着被若干块长方形蓄水池簇拥在中央的凉亭旧址,仍可看出当年的建筑规模。而在中央庭院四周的宫墙内外游走,不时可见被考古发掘出来的马赛克拼贴地面,在依稀可辨的不同房间中铺展开。整座遗址中,要数高耸挺拔的棕榈树和贴着墙面生长的一树树红花最具生机,虽然数量相比偌大的废墟显得微不足道,却如点睛之笔。

  相比之下,距今只有150年左右的巴伊亚宫,虽然体量不如巴迪亚宫,且仅是摩洛哥首相大臣的宅邸,却胜在保存完好,装饰上也继承了安达卢西亚摩尔式的精美风格,得以吸引游客在此驻足更久。庭院建筑外立有繁复至极的石膏镂空雕饰,房内的天花板上装饰有多彩的几何纹样,令人目眩,这让我不禁联想到在西班牙见到的穆德哈尔式装潢。

  位于马拉喀什城外东北方向的玛洛雷勒花园,始建于100年前。早先,法国画家雅克·玛洛雷勒收购了此处一片长满棕榈树的地产,修建自己的绘画工作室。他将画室的外立面涂成了鲜亮的蓝色,并从世界各地移植来了135种植物,包括来自东亚的水仙和竹子,不断地维护和装饰长达40年之久,直至离世,这里遂成为一处旅游胜地。其后,法国时尚设计师伊夫·圣罗兰在1980年收购了此处花园,将花园中的物种数量提高到了300种,他于2018年去世后,还将骨灰撒入了这座花园的玫瑰丛中。

  我们几人,在这座花园中流连了半天,因为其中植物繁茂、建筑与装饰物布局精巧,除了蓝色的主色调,还有明快的黄和饱满的橙错落点染了沿途的落地花坛。我们从中体会到一种置身中式园林间的移步换景之感,在各种颜色间,几乎忘记了就在仅百十公里之外,便是高耸荒凉的阿特拉斯山,以及山那边的撒哈拉沙漠。

来源:2023年10月4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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