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1日，在法国南部塔恩省山间小镇阿萨克，一名女子在自家院落里休闲

 

　　乡村人口外流及务农人口减少，并不意味着乡村的衰落甚至衰败。

文/刘晨

编辑/马琼

　　在许多人的心目中，欧洲乡村是田园风光、传统建筑和宁静生活的代名词。在这里，你可以远离城市的喧嚣，感受大自然的美妙和宁静；参观历史悠久的建筑，了解欧洲的文化和历史；参与各种户外活动，享受运动的乐趣……然而，正如世界上其他很多国家和地区一样，欧洲乡村地区长期以来也面临人口流失等挑战。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随着土地的集中经营、现代化农业技术以及大型机械在农业中得到广泛使用等，农业生产率大幅提高，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急剧减少。与此同时，战后欧洲经济恢复及战后重建进程吸引了大批劳动力涌入城市，城市日益成为欧洲国家经济与生活的中心，乡村人口则急剧减少。

　　虽然欧洲乡村普遍存在人口锐减、活力不足等问题，甚至形成类似“铁锈地带”的区域，但在政府政策及统筹安排下，欧洲各国乡村仍总体呈现多样化、韧性发展态势。

从乡村流向城镇

　　数据显示，2020年欧盟城市化率达到75%，城镇人口达33565.1万人，较2010年增长1345.5万人，农村人口数量为11214.3万人，占总人口比重降低至仅25%。

　　近两年，欧盟城市化率继续提高，农村人口比例进一步下滑。据欧盟统计局数据，目前仅有21%的欧盟人口居住在广袤的乡村地区，预计到2050年欧洲乡村地区人口将减少790万。

　　目前，法国乡村地区的农业生产者已不足100万人，仅占全国生产人口的2.4%左右，预计2025年法国农户数量将由2011年的约50万户下降到仅30万户，法国作家亨利·曼德拉斯甚至疾呼，“法国农民将消失，长达千年的农业社会将走向终结”。

　　在西班牙，人口也主要集中在沿海的工业发达城市，导致除首都马德里以外的内陆地区呈现“空心化”趋势。

　　为恢复人气、提振经济，一些欧洲乡村为购房者提供税金抵减和特殊支持，比如，意大利和西班牙有的小镇甚至推出“1欧元购房”活动，吸引人们来乡村居住。

人口减少并不意味着衰败

　　如今的欧洲乡村居民中，只有极小一部分在从事农业生产，多数乡村居民是村庄及附近的工商业从业人员、从城市退休的老人，以及工作日在城市居住、周末及节假日回到乡村“第二套房”休息的城市白领。

　　但乡村人口外流及务农人口减少并不意味着乡村的衰落甚至衰败。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欧盟农业总产值约为2207亿欧元，仅占欧盟生产总值的1.4%，但欧盟仍是世界上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地和主要进口地之一，葡萄酒、橄榄油、奶制品等农产品畅销全球，农业发展成绩显著。

　　分区域看，保加利亚、罗马尼亚、葡萄牙、克罗地亚、希腊、意大利等国，仍然处于传统农业与现代农业并存的发展阶段，但在智慧农业技术发展以及欧盟共同农业政策补贴等多方面加持下，农业劳动生产率大幅提高。

　　而法国、瑞士、荷兰等国，都非常注重提高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同时注重技术创新和可持续发展。这些国家的政府都给予农业大量的支持和关注，推动了农业现代化进程。

　　农业现代化推动了法国农业用地日趋集中，大农户数目和耕作面积双攀升，法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法国农业用地2866万公顷，占国土面积的52%，其中耕地面积占比达33%，农场43万个，四分之一的农户耕作面积户均超过82公顷，10%的农户耕作面积超过143公顷。虽然乡村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仅为19%，农业生产者占比更是不足3%，但法国仍为欧洲的农业大国，农产品产量占欧盟总产量的18%。

　　瑞士是一个地小人少且70%国土为山地的国家，土地资源并不丰富，但依托阿尔卑斯山脉优越的地理生态环境，瑞士形成了以畜牧业为主导的山地生态农业结构，被公认为是“世界黄金奶源区”，瑞士产高品质牛奶、奶酪和巧克力，在欧洲乃至全球享有盛誉。

　　荷兰雨量大、日照少，考虑到该国大部分地区为平原，政府倡导发展畜牧业、奶业以及与之相关且附加值较高的园艺作物，这使得荷兰的农业科研十分突出，并拥有完整的创意农业生产体系。长期以来，荷兰农业发展战略以技术为中心，强调适度规模经营、高度集约化管理，在发达的设施农业、精细农业基础上，不断开发出高新技术产品。如今荷兰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蘑菇生产国之一，重要的乳制品出口国和禽蛋出口国，番茄、马铃薯、干洋葱等农产品出口额均居世界前列，更是世界花卉进出口贸易大国，全球市场占比高达67%。

特色经济激发乡村活力

　　如今随着乡村经济的繁荣和交通业发展，在乡村创业和工作的综合收入得以提升，越来越多欧洲国家城市居民选择“回迁”乡村，进入农业、工业、旅游业、商业等领域衍生出的服务业当中。

　　以德国为例，其城市分布较为均衡、中小城市占比高，超过100万人口的城市仅有3个（柏林330万、汉堡170万、慕尼黑128万），联邦政府通过完善产业基础设施和功能区布局规划，强化中小城市和城镇的产业配套与服务功能，增强其对大企业的吸引力，显著推动了城乡协调发展。

　　在政府政策推动下，德国排名前100位大企业中只有3个将总部设在首都柏林，宝马、大众、奥迪、欧宝等知名德企总部均设在小镇上，让在城镇工作、回乡居住成为理想的工作生活方式，推动了产业和人口的“逆城市化”发展。德国农业部数据显示，德国乡村占国土总面积的90%，约4400万人生活在乡村，占总人口的一半左右。

　　此外，欧洲各国在规划乡村发展方向时，充分考虑城市居民对户外休闲、自然景观等方面日益增长的需求，着力将乡村的农业经济价值与生态、人文、休闲旅游等附加价值结合，推动乡村旅游业、养老产业等发展。经过数年发展，特色小镇、康健养老、休闲农业、乡村旅游等已成为欧洲乡村特色产业。

　　比如，瑞士最美的奶酪之乡爱蒙塔尔小镇，以奶酪产业为特色，在介绍奶酪历史、体验奶酪制作过程、宣介瑞士奶酪品牌、品味新鲜奶酪等方面做足文章，实现了农业与旅游业的完美融合。

　　早已声名远扬的还有荷兰最美田园小镇羊角村、荷兰设施园艺和种植技术集成展示中心番茄大世界、“世界上最酷的养老村”德国福利德纳村、欧洲著名温泉疗养地法国依云小镇、法国薇姿小镇、德国巴德克罗钦根等。

　　为打出名气，各地也是各出其招。比如，法国定期评选“最美小镇”，吸引各地游客前往“打卡”，盘活乡村经济，甚至利用“名人效应”打造梵高小镇等特色景点，以农文旅一体化激发乡村发展活力。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