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山”下的苦难与觉醒

▲玻利维亚波托西“富裕山”航拍（2023年12月14日摄）。新华社记者席玥摄

　　在南美洲玻利维亚的波托西，有座守着白银的“富裕山”。历史上，这里因西班牙殖民者发现银矿而一度成为繁华都市。然而，随着欧洲殖民者的掠夺与洗劫，繁华之后的波托西，却陷入了苦难与贫穷的循环。

　　日前，我们从墨西哥城启程，前往波托西。

　　波托西是玻利维亚南部波托西省首府，原属印加帝国领地，16世纪被西班牙侵占。随着巨大银矿的发现，波托西成为玻利维亚的矿业之城。

　　从墨西哥到玻利维亚没有直飞航班，记者一行从墨西哥城飞往秘鲁首都利马，再从利马到玻利维亚的圣克鲁斯省，然后转机至距离波托西较近的苏克雷机场，从出发到抵达，前后耗时超过24个小时。单从旅途交通的繁琐，便能体会到波托西摆脱贫困、谋取发展之艰难。

　　从苏克雷机场到波托西市政府和玻利维亚国家铸币厂旧址等采访地点的近1小时车程中，近半小时是行驶在坑坑洼洼、曲折颠簸的土路上。

　　终于，我们来到这座海拔近5000米的矿山。当年因发现银矿，这座山得名“富裕山”。

　　在当地向导洪尼·蒙特斯的帮助下，记者一行像所有矿工一样，头戴矿帽、脚踏雨鞋、身穿矿工服、背着给头顶矿灯供电的电池组，相互搀扶着钻进矿井6个工作层中的运输层——这一层离地面最近，约40米深。

　　矿井中粉尘弥漫，湿气刺骨钻身。

　　在“富裕山”的矿井里，我们关掉所有矿灯，感受彻底的黑暗与宁静，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黑暗了。

　　“如果矿灯没电了，矿工无法找到回去的路，就永远无法见到光明。”蒙特斯说。

　　山脚下，我们见到67岁的退休矿工胡利奥·雷耶斯。和他相处的两天时间里，我们了解到，雷耶斯的父亲在矿上工作30余年，后因矽肺病去世。在波托西的矿工家庭，一旦男主人死亡，子女为了生活不得不再去当矿工，波托西的家庭就是在这样的窘境中恶性循环。

　　向导蒙特斯告诉我们，他曾经也是矿工，他的父亲和叔叔们都因在矿井工作而死去。深谙矿工风险的他，不愿重蹈父辈的覆辙，已于多年前转行做向导，现在每周大约4次带团进入矿山，向人们讲述殖民时期的奴役制度。

　　我们来到波托西市中心的玻利维亚国家铸币厂旧址，这里大量古籍档案记载了印第安人被奴役的史实。

　　白银开采后被运到欧洲，从银矿开采中获利的只是殖民者。经过殖民者数百年的开采和剥削，这里银矿资源已所剩无几。留给波托西的，是至今仍原始的挖矿方式和苦难的循环。

　　玻利维亚前外长瓦纳库尼说，从历史延续至今的贫困正是由西方国家的殖民统治造成，玻利维亚以及拉美地区其他国家正经历一次新的群体性觉醒——曾遭受殖民统治和资本主义掠夺的国家组成“全球南方”。“这意味着新的政治机遇与合作关系，我们对此充满期待。”

　　玻利维亚矿工工会联合会执行秘书贡萨洛·基斯佩说：“现在国家正在积极推进工业化，特别是矿业领域，正在寻求外部的经济和技术支持，以向人民反哺福利。”

　　波托西市政府秘书长伊韦·科尔多瓦说，波托西市议会已经批准了议案，准备从宏观层面以文旅产业为导向进行多元化转型，让历史、文化和资源成为城市新的发展引擎。

　　科尔多瓦在他的办公室告诉记者，市政府计划在不损害城市历史遗迹的前提下完善基础设施，保障城市交通便利，在旅游区提供良好的服务，同时会将旅游规划与文化设计等纳入学校教育课程，“知识将成为变革与发展的引擎”。

　　科尔多瓦期待着一个“新波托西”的出现，“这座城市将在各方共同努力下迈向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记者赵凯 王林园 席玥）

　　　　新华社墨西哥城4月15日电